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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意識在此陷入黑暗。
我作為魔劍杜蘭達爾甦醒時,是這刀身吸了戰友小林的血。
我似乎沉睡了許久。突然一亮,我醒來時聽到小林痛苦的聲音。
意識清晰後,我遲緩地感知到,我的刀身刺穿了小林的心臟。
我真想誇獎自己沒有喊出聲。情感如濁流般湧上心頭,但我硬是在最後一刻忍住了。如今的我只是一把劍,沒有身體,雖然能說話,卻無法憑自己的意志行動。
一切取決於我的持有者。即使如此,那幾乎讓我想要尖叫的情感仍不斷湧現,胸口像是被緊緊揪住般的痛苦。
我感到小林體力漸失,突然聽到他的心聲。
——『心靈感應』。場上只有我這魔族。靈魂轉移到劍後仍被視為魔族。他的話是道歉。「我沒能保護他,對不起。」
我明白了。我的兒子阿德爾也死了。這應是臨終對話,或許短暫如一瞬。但我們回顧了彼此的回憶。雖是單向,我的心聲似乎也傳達給他。
他最後說:「沒能傳達心意,但我一直喜歡你。」
為什麼我身邊的男人都是笨蛋?為什麼總在我心上留下傷痕後死去?
我的持有者橫揮劍,給已死的小林致命一擊。小林帶著滿足的表情,頭顱飛起。
我扼殺了自己的心。只是普通魔族時,我只為種族行動,沒有個人感情。一切在米拉貝爾掌中的人生我不願接受。我的人生彷彿全被否定。所以我將靈魂轉移到這劍身。
要報復那女人,需要協力者。但小林已死,矮人魔法師無用,那傢伙只對魔法探求感興趣。
米拉貝爾享受我們掀起的反叛與世界影響。她會再次送來轉生者。
我要拉攏與米拉貝爾有關的轉生者做盟友。能殺她嗎?或許不能。但我不想無所作為地腐朽。
幸運的是,我的持有者是轉生者。獨處時我搭話,他很驚訝。我花時間與他親近,得知他是轉生者,又花時間問出米拉貝爾的事。
他也是米拉貝爾介入的轉生者,因失誤死後被賦予些許才能,誕生於這世界。
十三歲時遭遇悲劇,發現異世界生活不如預期,向米拉貝爾抱怨。之後如我時,她像贖罪般給予新能力,此前放任不管的態度轉為奉獻支持。
他言語間透露出對米拉貝爾的信賴。這傢伙不行,對米拉貝爾信賴太深。作為宿敵魔王的我的話,他會偏向米拉貝爾。
說出米拉貝爾真面目他也不信。直到臨死才會醒悟吧。
如我預料,他死得慘烈。被信賴的同伴背叛,手腳被綁,內臟被魔物啃食而死。
數百年間,我輾轉於不同持有者手中。有轉生者,也有無關的本地人。本地人不行,與米拉貝爾毫無瓜葛,說了也覺得與己無關,沒人感興趣。
我想請轉生者幫忙,但他們都對米拉貝爾有信賴。有的從一開始被賦予能力,有的後來獲得。
共通點是他們被賦予才能與不致命的加護,前幾年至幾十年被放任,某事件後米拉貝爾出現,隨後奉獻支持。她美貌過人卻平易近人,讓他們敞開心扉。
我見過的轉生者沒一個安穩死去,全都死得慘烈。
米拉貝爾像看故事般觀賞我們的人生。對她來說,平穩無變的人生不值一顧。
不察覺這點,等待的只有注定的絕望。
與武相遇是我的一大幸運。我見過許多轉生者,但武特別怪。第一次在他手中說話時,他雖驚訝,但喜悅更強,還蹦蹦跳跳。我心想這傢伙是誰啊。
「哦哦!劍會說話了!這可是大事啊!光靠語尾和第一人稱,角色塑造不夠吧!
有把會說話的魔劍做搭檔,真是有主角風範啊。」
我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。知道他是轉生者,但懷疑他腦子有問題。據武說:
「轉生到異世界是不錯,但沒給我外掛能力,無法無雙啊。 這樣會被無數主角埋沒,所以我在煩惱角色塑造。
多虧杜蘭達爾殿,某能成為出色的主角啦。」
我還以為他是傻子。第一印象是最差的轉生者。
但相處後想法改變了。他言行古怪,但有原則,有不可妥協的信念。外表雖然肥胖,但意志堅定。
與武對話中,我發現他不像其他轉生者那樣信賴米拉貝爾。他感激她,但不盲目信賴。問他理由,他答得不甚令人信服。
「米拉貝爾殿?某很感激,但全信那個笨女神不太好啊。
總有種冒失娘的感覺,像會搞砸什麼。」
即便如此,他是我第一個可能的協力者。與他親近後,我坦白自己是魔王與轉生者,他很驚訝。
「搭檔竟有這種過去!手持宿敵魔王的劍戰鬥,太主角了吧。」
我在說正事,認真聽啊。想揍他。但他相信並聽我說,是他的人品。我說出米拉貝爾真面目時,他沒懷疑。
「原來那笨女神是真黑幕啊。某不懷疑杜蘭達爾殿,但某能自己查查嗎?」
武親自調查過去轉生者的生平與死法,明白與米拉貝爾有關的轉生者都過著慘烈人生。證據多得令人生厭。
查完後,他同意幫我,一起報復米拉貝爾。
「某不想死得慘烈啊。想迎來像戀愛喜劇那樣甜膩的結局。」
他還是怪人,但漫長歲月中我終於有了協力者。
但有個隱憂。轉生者都被米拉貝爾賦予某種加護詛咒,為她觀賞人生劇情。她不想要平凡日常的人生。
我第一個持有者的加護詛咒是「盲目信賴」。對米拉貝爾如此,對同伴也異常信賴。我提醒他注意可疑同伴也沒用。
結果是被同伴背叛而死。
大多數轉生者因加護詛咒過著非己所願的人生。
武的加護詛咒應該是「無法拒絕女性請求」。再無理的要求,他也二話不說答應。不覺得奇怪是加護詛咒影響。
我指出這點,他很震驚,連自己都沒察覺。
武提議設保險。若有加護詛咒,他無法拒絕女性的米拉貝爾,可能無法幫我。為防他失敗,應為下個轉生者準備保險。
轉生者可能不信魔王的我說的話。所以由同為轉生者的武留下米拉貝爾的情報,讓他們看到後察覺真面目。順便拉攏當時與武有關的四天王席爾維設保險。
她似乎不感興趣,但因武請求才接受。無妨,這只是保險。
——我和武制定計劃。
為了對抗席捲世界的米拉貝爾神的反叛計劃。
但計劃未執行就受挫。我和武都低估了她的加護詛咒。
擊敗魔王後不久,我們打算在執行計劃前消除武的加護詛咒,打算拉下教會之神。
這時,武的青梅竹馬、魔法師克蘿娜·盧希爾菲爾出現在他面前。
克蘿娜說發現四天王的藏身處,想在被發現前封印那地方,需要杜蘭達爾,請求轉讓。
武無法拒絕女性的要求。他試圖抵抗,但最終我被交給克蘿娜。
完全出乎預料。女人的嫉妒竟讓我和席爾維都被封印。
好不容易定的計劃白費了。幸有武留下的保險,還有希望,但封印未解我無法行動。
至少祈禱武別死得慘烈,但那女人不會輕易放過他。
我就這樣渡過了500年。
我知道席爾維的封印被某人解開,但這不代表我能動。只能等待時機。但這不會太遠。封印解除意味魔族行動了。
那麼,她會再次送來轉生者吧。
不久,一個男人來到我身邊,從台座拔出我這把劍。
——我的新持有者是凱爾·格拉費姆。我觀察片刻,他果然是轉生者。
我搭話時他很驚訝。如其他轉生者,他言語間透露出對米拉貝爾的信賴。
現在告訴他米拉貝爾的事,他不會信,甚至可能懷疑我。那就等待時機,等武留下的保險生效。
五年後,託付給席爾維的武保險交到凱爾手中。武整理的情報我全記得,但讓凱爾親眼看到,他會更相信。
現在只是種下不信任的種子。他不會立刻懷疑,但種子終將發芽。那時我該坦白。
這傢伙也被那女人賦予加護詛咒。『女難』吧。我見過多次勇者小隊,但像這樣全是女性的,自勇者羅伊德以來還是頭次。但那傢伙有戀人,小隊大多傾心武。非勇者的男人成小隊核心還是首次。
加護詛咒作用顯著。
而且他總被麻煩女人喜歡。精靈小女孩、勇者之女,我從她們身上感受到沉重情感。精靈曾爆發一次,希望別有第二次。
還有阿爾卡迪亞血統的女人。那國王族多感情用事。有什麼契機會很危險。
獸人女我看不透,野獸思維。最難預測的就是她。
但凱爾最該小心的是魔法師女,莎莎·盧希爾菲爾。從姓氏看是克蘿娜的血脈。
那女人嫉妒心強、束縛欲重。莎莎也可能如此。若被監禁就麻煩了。
該引導他去特爾馬的武的家,早點讓他察覺米拉貝爾真面目。為消除他的加護詛咒也該行動。
總被麻煩女人喜歡,不除加護詛咒,這傢伙會在計劃前死掉。
加快行動吧,我的腹心德雷克。你殺了教會法皇,精靈動搖了。別錯過這機會。
讓精靈守護的世界樹枯萎,為了將高高在上的神拖下凡間。
花了500年,但按我和武的計劃行動吧。
「怎麼了,主人?讀完前任主人的信就愣住了?」
「沒什麼,只是想了一下。」
喂,凱爾主人,你有沒有察覺?世界正以你為中心,比以往更劇烈地轉動。世界即將改變。
所以請你察覺,你信賴的米拉貝爾只是個不值得信任、超乎人智的怪物。你的生涯只是她觀賞的故事一幕嗎?不是吧?那就醒悟吧,站起來,一起對抗米拉貝爾神。
為了你,我願摧毀世界,犧牲一切救你。
當你憑自己的意志站起時,我也會與你並肩。那時希望能報上名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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